而在她思来想去的当际,窗外陆陆续续流溢而过的是初春的阳光,是一批一批的风,是雏鸟拿捏不稳的初鸣,是天空上一匹复一匹不知从哪一架纺织机里卷出的浮云……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日子过得忙碌而优游——似乎知道日后那一场别离,所以预先贮好整个一生需用的回忆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树上有一枚银银亮亮包容无限的茧,她哪里知道那样轻柔细微的一纤,竟能坚韧得足以绾住一部历史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所谓伟人,其实只是在游戏场中忽有所悟的那个孩子。所谓玉,只是在 时间的广场上因自在玩耍竟而得道的石头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那些来自河滩的石头一旦规规矩矩在木架上放好,竟格格不入起来,像一个活蹦乱跳的乡下小孩,偶尔进城坐在亲戚家的锦褥上,不免缩手缩脚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一只陶皿,是大悲痛大磨难大创痕之余的定慧。那些一度经火的器皿,此刻已凉如古玉,婉似霜花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据说大部分人的梦是无色的黑白片。这样看来,即使色感正常的人,每天因为睡眠也会让 人生的三分之一时间失色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每个作者的每一本书都只该是大漠行脚,每一枚慎重的留模,都是把自己全人作为印章来作的钤记。但是你要寻找那脚印的主人,她却正行在千里之外了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属于渭水和淡水河的蒋勋,属于汨罗江和外双溪的楚戈,属于西喇木伦和大汉溪的席慕容,本是三条流向不同的河,此刻却在交汇处冲积出肥腴的月湾土壤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缺憾必须依附于完美,独存的缺憾岂有美丽可言,天残地阙,是因为天地都如此美好,才容得修地补天的改造的涂痕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世上有些好,因为突兀奇拔,令人惊艳,但林渊的好却仿佛一个人闲坐时看看自己的手,手上的茧以及茧和茧之间的伤痕,只觉熟稔亲和,亲和到几乎没有感觉,只因为是自身的一部分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所谓 战争,大概有点像那座防空洞,隐隐地坐落在那里,你不能说它不存在,却竟然上面栽上芙蓉,下面孵着鸭子,被 生活所化解了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一阵风起,悬崖上的石楠撒下一层红雾,溪水老是拣最难走的路走,像一个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艺术家,弄得咻咻不已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爱玉这件事几乎可以单纯到不知不识而只是一团简简单单的欢喜。像婴儿喜欢清风拂面的感觉,是不必先研究气流风向的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
是三伏暑天,白土镇的太阳直哗哗的照下来,大院子里陆续搬出来好多好多只大樟木箱子。箱子扎实芬芳而巨大,在阳光下有一种千年不变的悠悠强势,简直像一列森严的城寨子一般坚固威猛。
——张晓风《玉想》